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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決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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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七章決裂

冬去春來,我的腳邊冒出了幾株青蔥的小苗兒,不曉得是該開花的那類,還是雜草。

殷尋要將之拔了,我有些舍不得,便讓他移植開些,一直給周遭法陣圍著,除了受益的我同我家孩子,其他生靈倒是弊大於利的。

我因雷劫淬體之後,骨骼經脈皆發生了細微的改變,就連仙力之中都帶著一絲一縷紫金之色。起初我很是擔憂,只怕是雷劫留下的弊端,結果一段時日的過下來,那紫金色雖是絲毫未少,混在無色的仙力之中尤其顯眼,卻也沒甚大礙,反而似尋常仙力一般可供我驅使。

現下的境況是我拿它絲毫沒有辦法,遂暫且由它在我體內晃悠著。

療傷是個細致的活,我因腹中孩子的緣由恢覆不了原形,只得慢慢來。

數來是第五個年頭,殷尋移開的那株小苗兒都長成了手腕粗的小樹,亭亭立在湖邊。被雷劫毀去的木林,密密叢叢又生出多少綠意,覆去這片

我算著葉片,蘭汀雖然腦子不行,資質卻還不錯,待我恢覆仙身,便將她好生教著等她飛升,就隨她一齊回去仙界。

百步遠的樹上棲息著一窩雲雀,偶爾見著它們落在我的腳邊,唧唧咋咋,孕育中的仙力便是一陣活潑的折騰。我擋回他的仙力,淳淳善誘,“你要這麽歡欣鼓舞又無緣無故的撲上去定然要嚇壞它們,且看娘的。”

他還不會說話,卻有神識仙根,我同他本是一體,接受起他的情緒來也不算太難,他依舊是歡喜鼓舞的應了。

我拿仙力幻了只小蟲,粗粗肥肥的在草尖之上扭動,一只雲雀眼尖撲哧撲哧的飛過來,老不客氣的吃咽下肚。躺在一邊睡覺的殷尋還以為我是要多施幾次類似的招數將雲雀引近些,老媽子似的嘮叨道,“這仙力可是被吞一些就少一些,仙尊還是省著點用,早些幻回原形罷。”

我嘴上哦了一聲,雲雀見周遭沒有肥蟲了便要往回飛,可飛了沒幾步遠卻又折返停歇在我身邊,除此之外並無異象,眸間靈動,鬧騰的在我面前跳著。

或許是它在呼朋引伴,一會之後那一窩的雲雀皆來了,繞著我停歇嬉戲。

體內仙力澎湃著,像是崇拜又歡喜,我自然受下這份崇拜,悠然且淡淡道,“唔,不過小事一樁麽。”其實,我很是春風得意。

雷劫之後,我體內的仙力就似是我可得控制的分神,莫說是一只雲雀,便是仙神我也能隨意控制,這樣的異變我極為喜歡。

正是夏光融融,一片閑適安詳,密林之中突然竄出來個滿頭草屑,衣衫不整之人,連滾帶爬甚是狼狽,將我好不容易弄來的雲雀全然驚走,殷尋亦被驚醒,瞪著眼瞧著這方。

我唏噓一聲,估摸是個遇見馬賊逃竄進叢林之人了。

可他擡起頭,我卻呆了,那人面色泛白,眼神渙散,唇上失血分明一副燈枯油盡的模樣。不似是受了外傷,倒像是病入膏肓了。

我朝殷尋遞了個意思,左右我兒子還瞧著,還需偶爾為回善的。哪想殷尋面色一變,一手捂了口鼻,連連後退,“瘟疫!”

我呆了一呆,那突然闖入的男子聽得這二字身子明顯發顫,連帶渙散的瞳孔都縮了縮,滿是防備,也不等殷尋再說話,爬起身又往密林深處跑。便是手腳並用也未免難堪無力摔了幾遭,蒼白面容下有又添了幾道血痕。

若是得了瘟疫為何還要出來亂跑?

我這個形態當然阻止不了那男子,一道仙力也遠遠甩去,將之敲昏了調養身子。只等得他徹底安靜之後問了回殷尋。

殷尋心有餘悸的仍捂著口鼻,神色晦暗,“這回瘟疫發的狠,上京派了不少人過來,也不見成效,遂而……”小心一瞄我,避開我那兒子,同我傳音道,“但凡得了瘟疫者,皆被隔離在沙離城,出城一步便會被當場火化。”如此一說,面上又有些不忍,“您是不曉沙離城中屍身堆積如山,街道之上已然沒一處可供人行走了,又正值炎夏……”

殷尋仍沈浸在不忍之中,我目光從那男子身上改由默默的凝視著粼粼湖水,耳邊男子低低的聲音卻越來越低了,像是自知失言一般,忐忑的沈靜半晌,怯怯喚了一句,“仙,仙尊……”

“沙離城爆發瘟疫,此事,你第一回同我說。”言罷又笑笑,因為正是本體,鼻子嘴巴眼都沒有,他怎麽瞧得見我是在笑,所以這笑大概是對自己的罷,“若是無事,你定當不會瞞我。”遠方有隱隱的人聲,可能是追逐這染上瘟疫之人,人人點了個火把,也不怕這天幹物燥燃了一整片木林,“所以,蘇葉塵是在哪?”

許久沒念及這個名字,在喉間溢出時竟會覺得梗塞。

殷尋沒言語。

我晃神的那一瞬,林中炎炎火光閃耀印在目中,再擡手十指芊芊,已然恢覆了人形。

殷尋過來扯住我的衣袖,慌忙道,“仙尊,仙尊可要三思!勉強化形,您就不怕落下長久病根麽?”

其實我想,過往是他有求於我,近來相伴五年,他待我的確很好。所以他瞞著我這事,我怨懟不起來,只是問,“現在我去,可是晚了?”

殷尋怔怔瞧著我的眼良久,才僵硬松了手,“為了一介凡人,仙尊這又是何必。”頓了頓又道,“我未臨近過沙離城,只知曉瘟疫未能爆發前,蘇公子的確呆在那,而且……”

林中的火光終於晃到這裏,眼見密林之中尚有三人,皆是楞住,再瞧見地上趴著個眼熟之人,一個個的目光中皆是灼灼的恨意與懼怕。

我道,“我既然救了他,便勞煩你好人做到底。”

直直往密林間走去,那些執火把沖撞而來的人竟沒一個敢上前來阻我,我摸摸面皮,表情大概是可怖了些。

蘭汀未來找過我,我便想,他們大概是回去了頤城。

這不適時宜的時刻,我將空間戒指之中那副墨玥與我的畫像再拿出來,坐在雲端默然的瞅了一陣,那一瞬火氣上湧,我指上微微用力差些便碎了這幅畫。

可終究還是舍不得,當初缺心眼缺得人神共憤的是我,同這畫又有什麽幹系。恍然之後的悔恨如潮,心肝脾肺皆一陣陣油煎似的痛楚。

六年前的四月,岐磨山海棠花開,蘇葉塵領著我往那走上一遭,全做遂我四下游玩的念想。或許是地靈人傑,我與他自花間漫步,花枝偏開,見有人鋪開畫紙,一朵朵艷麗海棠躍然與紙上,相對於層層花株,竟可以假亂真。

再擡頭,那人眉眼靈秀,朝我與蘇葉塵溫順一笑,“公子夫人委實一對璧人仙侶,不曉兩位仙人可願屈尊入畫?”

他這話說得唐突,起先連一句基本的寒暄都無,直接相邀,可叫人聽著卻不覺冒犯,反覺坦率。

我見他海棠花畫的漂亮,趕緊拉拉蘇葉塵的袖子,緬著笑道,“畫一個罷?恩?”

幹幹站了好一陣,才得了一張畫,我跑過去看,就著未幹的墨跡,我笑得很是滿意。

而後便下意識的對比起夕梧給我的畫與手中的這幅,畫中皆是一樣的兩人,給人感覺卻是一幅如月清冷,一幅溫情脈脈。而分明夕梧畫中,我同墨玥是相擁著的,這幅畫中卻只是相依站著。

我驚嘆於他的手法,曉得他是個難得一見的畫中大成者,竟於萬年壽命的夕梧不相上下。自個又是個學過畫的人,便假意在衣袖中一陣摸索,拿出夕梧那副話,求教道,“但凡畫中人物,神韻卻是最難掌握的,不曉此間神韻區別分別如何把握?”

我指的是墨玥和蘇葉塵神韻稍稍有些區別,墨玥斂眸瞧我時,是不會如此含著淡淡溫存,只有亙古不變的雲淡風輕。

作畫公子掃一眼我手中的話,整理畫具之餘,一言落定,“這番,本就是兩個人。”

他一個凡人,眼尖至此,我委實佩服。

蘇葉塵適時還站在我的身邊,唇邊仍是那份笑,可灼灼花枝印進他的眸間,卻全然失了艷麗變作寂然黯淡。

我想起墨玥,蘇葉塵早前便知道了他的存在,但不曉他可還記得,遂而作畫公子這一句肯定,我只敷衍過去。

暮時,自山道回家時,因為山道狹窄不能容兩人並肩走,遂而他在前,我在後慢悠悠走著。

他忽而轉身,站在青石臺階之下微微仰頭望著我,眸中是緋色的朝霞卻顯得晦暗,“這畫你時時都帶在身上麽?”

我一呆。

“他便是墨玥?”

楞楞的應了一句,“是。”他早知墨玥存在,所以這真話說出來並不太難。

蘇葉塵或許是笑著,至少唇角上揚,呈出笑容,“可我十四那年,你卻對我道那是我。”頓一頓,聲音更低幾分,絢爛的夕陽映襯著他的面容,無端顯出一份蒼白,“茶昕,你是將我當做他了麽?”

我心中曉得,他同墨玥本就是一人,我將他當不當做墨玥都是一回事。可蘇葉塵不知道,我當然不能承認這點。

思索一會,正要開口辯解,山間一陣清雅花香拂面,蘇葉塵驀地近身,我幾乎是下意識的退了一步。一支海棠低垂在臉旁,掃在頰邊略顯清涼,我有些訕訕的想,我躲什麽,他左右不會吃了我。況且,咳咳,他吃了我我也不怕的。

這念頭還沒在腦中過上一遭,蘇葉塵便傾下身狠狠吻住了我,頭一回,我被他吻得有些疼。唇齒間肆虐,帶著份難得的霸道與侵占之意。

偏偏他攬住我的腰身,我躲開不得,且而望著他近在咫尺墨黑似深淵的眼底,我也沒想過要躲開。

按道理,在凡界的年齡,我比他大上不少,可蘇葉塵是個沈穩的性子,連小氣量的話說得都少,如今這番行為,我知道這回真有些不安了。

我緊緊回抱著他,一聲不吭的受著他的吻。待他好不容易松開我,卻沒有下山的意思,反倒將我更緊的送進懷抱,“茶昕,左右你現在已經是我的妻子,你欠他的情便是我欠他的,我若替你還了,你再莫牽掛著他了可好?”

我的確曾對他道,墨玥是我的恩人。

我雖然不能理解他是個什麽心境,還是枕著他的肩膀,模模糊糊應一句,“好。”後來又想,墨玥是怎麽也不可能和蘇葉塵見面的,有墨玥就不會有蘇葉塵,他要還恩委實不是件容易的事,遂而添了一句,“可他不在,不在凡界了。”

我想若是蘇葉塵在意墨玥的存在,他如今不在凡界,與凡人而言便是逝了的意思,他該安心的。可他的眸色卻一點一點的沈寂下去,我猜不出緣由,所以不曉如何是好陪著他沈默。我總是笨拙,沒有一顆七竅玲瓏的心,亦不會寬慰他人,只曉握著他的手,緊緊握著。

此時此刻我俯瞰著沙離城中屍橫遍野,卻突然悟了。

就似梨花小妖自老藤離開後不曾再拜一個師父,人若是沒了,他在生者心中所占的位置便成了永遠的占據,日後無論是誰來也只能另辟蹊徑,立身與旁處。

生人是抵不過死人的,他以為我喜歡的是墨玥,心中再騰不出位置給他了。

那時,當蘭汀道一句,“仙尊不是將師尊帶走了麽?”我想,他思及墨玥,會不會覺得我背叛?

會的罷。

而我就真的不再回去了,一直至今。

所以蘭汀給我僅有的一次傳話中道,“師尊同墨公子處得可好?可有意欲回來一趟?”

那個呆呆楞楞的乖順徒兒,她竟也能這麽夾槍帶棒的對我說話,可見蘇葉塵曾經過得並不很好。

傳音符我只給了蘭汀一個,她便就諷了我這麽一句,而後與我再無聯系。

死氣沈沈,腐臭滿城的沙離城,唯有那麽一處還顯現出微微的生機,尚有人氣,心中一跳便趕了過去。

我基本未拿眼看周遭的環境,這樣的氣味便足以叫我緩上好一陣,怎還敢細瞧,只怕嚇著了孩子。

院子被結界護著,可這結界淺薄得很,我隨意將之破了進院,走至門口也未見蘭汀出來,不自覺顰起眉,不再猶豫的推門進屋。

尚還沒來得及將屋內的東西看清,背後便傳來一個清冷的聲音,“茶昕,姑姑?”

茶昕同姑姑二字擱了很長的空白,想是後來不甘願添上去的,我回眸所見卻是正值豆蔻年華的茶馨,執一把掃帚,好似正從後院打掃完畢過來。

她作為凡人卻能在這一死城之中存活下來,估摸是受了蘭汀的仙力。

我應了一句,想當初來西域的時候她並未跟著,現下過來大概是蘇葉塵意欲在這邊定居,她才跟著過來的。

走下臺階,我站在她面前,緩了一陣才道,“塵……”忽覺我現在再喚他塵兒似是不妥,改為道,“蘇葉塵他,可還好?”

眼前花了一陣,但聽啪的一聲脆響,我瞇著眼反應了半晌才隨著面上的觸感反應過來,我一介閑散仙,居然被個凡人扇了個耳光。烈烈陽光下,頰邊火辣辣的疼。

我偏過臉,面上的笑意也收了。縱然我看她方才模樣清冷,也未想過她一個唯唯諾諾,我瞧著她長大的人兒,居然真敢將我扇上一扇,這些年委實是誰都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那些個小輩我一個一個都管不住了。

“你不是不回來了麽?現下跑來惺惺作態是要如何?便是腳踏兩條船也不是你這個踏法!”她言語著,神情激動,連眼眶都有些泛紅。我與她之間,倒似她是被扇的那一個。

我懶得理會她的脾氣,也不想同一個不曉小我多少倍的小輩計較,淡然,“你既說我是來惺惺作態的,就莫想著來同我說些抱怨。”

看她的模樣也不會告訴我蘇葉塵在哪了,我便要棄了她自個去尋。

茶馨在我背後終於是哭了出來,我沒想她那樣一個安靜的孩子,哭起來卻如此的驚天動地,“你不知道麽,不知道麽!爹爹死了!十日之前便死了!當初尋你你不來,現在,現在還來作甚?守寡麽?”

身後有掃帚落地的聲音,她蹲在地上捂著臉,“你才沒那個資格,爹爹說,你若是回來就將寫好的休書給你,爹爹才不會要你這樣的女子!”

我扶著門框的手一僵,渾身上下所有骨骼內臟皆似抽搐著絞痛,可偏偏那痛不到實處,連捂都沒地方捂。內心深處洶湧的灰暗卷積而來,腦海之中反反覆覆便是那一句話,他給我寫好了休書,他死了。

可師尊只是回仙界去了,他喜歡的是月惜,死了的是喜歡著我的蘇葉塵,他情劫安然渡過,我卻再開心不起來了。

事到如今,我大逆不道且**的罪名已然坐實,回去仙界還得多受幾道雷劈。

回轉頭來,茶馨身邊已經站了一個蘭汀,眼睛直勾勾的將我瞧著,一手抱著茶馨安慰。

我未曾見過那樣沈著的蘭汀,一時間沒能言語。

“半月之前,我跑遍了整個西域,你人呢?”她儼然一副訓誡的語氣,讓我覺得心中灰茫更盛,連說話的力氣都無。

她最依賴之人是我,最敬重之人卻是蘇葉塵,我任由自己懶坐在門邊,笑了聲,“蘭汀,你若是還認我這個師父,便隨著我好生修煉。你若是不認……”

她倨傲的擡起下巴,眼神倔強。“我就是不認又如何?我的師尊至少不會是個始亂終棄之人!”

我一點都不氣,就是發自內心的無力,甚至懶得去聽她說了些什麽,待她截過的話說完了,我再繼續道,“不認也罷,你便獨自在凡界修養著,你若是飛升了去仙界,我還是認你這個徒弟,你要回來我這隨時都可以。”瞧著那兩雙通紅通紅的眼,還是開口解釋了句,“你們信也好,不信也罷,我茶昕心中自始自終都只有一個人,便是我的夫君蘇葉塵。”

面前兩人一下子靜了,茶馨也止了哭,呼吸尚不勻稱,一下一下的抽搭著。

我腦中有些暈,倚在門欄,擡手輕輕按著額角,“他給我的休書可在?”

蘭汀遲疑了甚久,才將休書從懷中摸出來,再磨磨蹭蹭的給我遞過來。

我伸手將之接過,而後看也沒看,一把火燒了個幹凈,茶馨臉色白了,該是被我氣得。

我起身仍是瞧著蘭汀,“你還沒回話,認是不認?”早點做決定了,我好做好計劃。

她神色陰郁的將我和茶馨看了幾遍,正要開口,我卻意志頓失,腳下一個踉蹌,什麽都不曉了。

原來那痛楚,乃是實打實的痛楚,我卻將之以為是心痛,差些便讓心魔反噬了。醒來後望著床帳子心悸,我個做娘的還勞煩自家孩子搭把手救上一命,委實不該。

蘭汀面色慘淡的趴在我床前,遞過來一顆珠子,“你將這個看了,我便還認你這個師尊。”

我移了下眼珠,“那是什麽?”

“仙尊最後的畫面。”

“我不看。”說得絕決。

蘭汀支起身凝著我,眼中怒氣翻湧,“那你倒是說說,為什麽要棄下我們不顧?你就那一句解釋便要叫我們相信麽,憑什麽?!我只相信自個瞧見的!”

我被她吼得耳膜發疼,顰著眉,緩緩道,“你不信我解釋,還問我做什麽?”撐身坐起來,“那你便自個修煉著罷,總歸我給你的那些經書,丹藥也夠你飛升所用了。”

她扯著我的袖子,像是含了天大的委屈,因連日照顧我而蒼白的臉色因憤怒而添上一分潮紅,“師尊……你不是這樣的,你明明不是這樣的!”

我偏過頭反問,“那我該是怎樣的呢?細聲慢語的安慰你們,而後好脾氣的受了你們的怒火,溫順的解釋?”冷笑了聲,“蘭汀,你同蘇葉塵是什麽關系?可算親屬?你可曉過世的是我的摯愛,我腹中孩兒的爹,你覺著我理所應當,該先好好呵護你們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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